Yunki

【百花中心/双花/唐邹】开到荼蘼-18

我乐真的背负太多了

ice hole:

回来更新了!


40米长刀,默默写完半夜发。




18




这年初夏,春城晴空万里,百花的会客室内却是阴云密布、电闪雷鸣。


百花老板深知自己作为俱乐部一把手,代表着战队颜面,应当理智冷静处变不惊。可听到对面霸图老板提出的条件,还是差点掀翻桌子,血气直往脑门上涌。


“你什么意思?!”


“霸图想收购百花缭乱。”


霸图老板又复述了一遍,会客室里空调开得很足,可他额角依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

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目前邹远选手与百花缭乱磨合得并不顺利,不是邹远技术不行,而是账号不合适……目前的百花,太过受制于百花缭乱了,卖掉角色,再为邹远量身打造一个新弹药角色,对百花的下赛季发展更有好处。”


“百花的运营,轮不到你们霸图操心!”


“1800万。”


“当我们缺钱?!那我出2000万买大漠孤烟,你卖不卖。”


百花老板怒极反笑。


“百花缭乱是百花的核心账号,从建队以来一直为百花效力,怎么可能说卖就卖!我不明白,一个没有弹药选手的战队,收购联盟第一弹药账号做什么?你们有人玩得起吗?”


霸图老板只是沉默地凝视着他,嘴唇抿得极薄,眼神里竟有一丝悲悯。


他思虑了片刻,最终轻轻叹了口气,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。


“我们换个人来和你谈。”




语毕,霸图老板便拨通某个号码,转身走到屋外接听,通话只进行了20秒不到。


看来他并没有被喝退,反倒像早预料过这一步似的,胸有成竹地准备亮出最后底牌。


明明是入伏的日子,百花老板却莫名觉得浑身发寒。






张佳乐刚一挂断电话,便出门拦了辆出租车,熟练地报出了百花俱乐部的地址。


他在得知霸图的计划后,便比霸图老板先一步抵达了K市,本想陪对方一起找百花老板面谈,却被好言好语地劝止住了。


圈内人都知道张佳乐对百花战队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一般商业合作,即使说“没有张佳乐,就不会有百花的今天”也不足为过,亲自对视为归宿的队伍下达这种通牒,对他本人来说,一定会是场无比痛苦的折磨。如果能公事公办地花钱解决,自然皆大欢喜。


但张佳乐依然在酒店房间里穿好正装,系上领带,正襟危坐在床边对着手机愣神,等待某个必然会打来的电话。


正因为与百花的关系深到每条根都纠缠在一起梳理不开,想一刀两断都会扯出绵连的丝,他也比任何外人都清楚,最致命的那刀,非得亲手斩下去,才能彻底清算。




抵达俱乐部门口,他条件反射地摸兜,却掏了个空,这才回想起退役前把门卡、钥匙与战队资料一起全留在了宿舍抽屉里。正茫然不知所措着,在保安室里值班的小青年先认出了他,忙打开窗户,送上了热情洋溢的笑容。


“张队!真的是您!!我就说您肯定要回来的!早知道该跟那帮孙子赌把橙武!”


见张佳乐眯起眼睛茫然地看了过来,他忙指着鼻子自我介绍,语无伦次,只想在偶像脑海里多留下几帧记忆。


“您叫我小乐就行,我在百花谷一分会玩狂剑!上周还和您的浅花迷人一起抢过BOSS!”穿着保安制服的青年递给他一个本子与一支笔,笑容大到收也收不住,“名字,日期。”


张佳乐依稀记起了对方的模样,上赛季决赛再次惜败微草的时候,那孩子还帮自己阻拦过俱乐部外情绪激动的百花粉丝。


他接过对方手中的笔,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

“访客登记?”


他瞥了一眼本子封皮,哑然失笑,和孙哲平商量成立战队的那年,可从没想过自己回百花还得经历这道流程。


“不是不是,张队回百花天经地义,哪需要登记!”小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神秘兮兮地说,“这页我要自己收藏…张队,欢迎回来!”


他颇有仪式感地刷卡打开百花大门,笔直站着行注目礼。


张佳乐知道应该礼貌地回以微笑点头,此刻却觉得芒刺在背,埋下头匆匆遁入树荫。




百花老板原本做好了不论谁来都不听不信、扫地出门的准备,可看到张佳乐出现在门口的瞬间,还是一阵脚软,后退两步跌坐在了老板椅上。


霸图老板正准备说些什么缓和气氛,却被张佳乐用冷若寒冰的眼神阻止了。


百花的前任队长今天穿了身黑色正装,重新留长的头发在脑后束得一丝不苟,用怎么听都不像在开玩笑的低沉语调一字一句地说。


“我下个赛季打算复出霸图。”




他的语气很轻,却在寂静的会客室里炸响了惊雷。


百花老板操起手里玻璃杯便扔了出去,碎裂声清脆刺耳。


张佳乐没有闪躲,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,一动不动地站在板台前,像是做好了承受任何怒火的准备。


而对方也明显不是瞄准着人砸过来的,又气又笑地低头揉了揉眼窝。




“真有意思。”


“我都没公开说过,你丢下烂摊子一声不吭退役有多不负责,一直跟媒体解释我们张队不容易,是有功之臣,要理解他、支持他的个人选择。”


“一直带着大家帮你收拾。”


“现在倒好,一年刚过,就急着带冠军队来挖母队墙角了?”


“张佳乐,可真有你的,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会这么不要脸呢?”




张佳乐面无表情、一言不发,五指贴着裤缝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,脸色惨白得骇人。


对面老板用手遮着眼睛看不清表情,话里带着笑意,可谁都从中听出了哭腔似的颤抖。


霸图老板先看不下去了:“有事说事,人身攻击就过分了。”


“没事。让他说吧……”


张佳乐艰难开口阻止,声音干涩如碱。


“我都决定不回百花了,还不能听老上司牢骚几句吗。”




而百花老板却没再骂下去。


他与面前这个人共事过六年,荣辱以共过六年,自然了解他的为人。冲昏头脑的热血散去之后,也不难猜出他会为了什么回来,又会为了什么离去。


“你想要的,不止百花缭乱吧?”他放下撑住额头的手,眼神里满是深深的疲倦。


张佳乐不置可否,唇角的弧度依然下垂,瞳孔中却沉落着不灭的星辰。


“我想要冠军。”




这句话,他不知说过多少次,就像个把自己也魇住了的咒语。百花老板微微一怔,不禁又记起了初次见到他的那天……也是个炎炎夏日午后,在一间会客室里,只是比现在这个更小、更旧……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毛毛躁躁地敲门进来,T恤被汗水泅湿一片,表情虽然拘谨,却也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青春与张扬。


个头较高的那位胆子更大,开门见山:“听说您有投资电竞战队的意向,我和朋友就打算在K市组建一支荣耀战队,今年入盟。”


“目标是总冠军。”五官清秀的同伴忙笑着补充,弯起的双眼亮得熠熠生辉。


听他用清脆的少年音无比坚决地这么讲着,不知为什么,总会觉得特有说服力。




他凝视着自己在张佳乐眼睛里的倒影,看着看着,不知不觉又心软了,忽然觉得之前的赌气好像很没意义。




“你想要冠军,我可没法承诺你……都知道你拼了这么多年,从未如愿以偿过,百花对你也有亏欠……”


百花老板叹了口气,扶着桌沿踉跄起身。


“我们本来就打算在下赛季推出新组合,留着你那老号,用途也不太大。你想要百花缭乱的话……我不是不能成全。”




房间里的另外两人不约而同抬起了头。霸图老板刚松了口气,却在张佳乐的脸上读出了负疚与五味陈杂,又忙收敛了喜悦的情绪。


原来这件事不论谈成,还是谈崩,对来他说,都是一场心碎的别离。




“刚才听霸图说要收购百花缭乱的时候,我气疯了。差点想说,就算把那号留在百花供着,都比落到别队有意义……那号是你的,也只有你能玩好。”


“既然你心意已决,那就成全你吧……百花缭乱会转会霸图。”


百花老板匆匆说着,趁自己反悔之前掏出手机直接拨给邹远,简单交代了几句,不顾对面的少年迷惑地反复确认,佯装平静地按下挂断键,指尖依然停不住颤抖。


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地歪斜着唇角,比起讥讽,更像自嘲:“唐昊说想去呼啸的时候,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,想着流氓又不是百花的核心职业,强扭的瓜不甜。而现在呢,卖掉自家最有潜力的新人,又卖掉自家最有人气的角色……我肯定是全联盟最脑残的老板。我等着和你一起身败名裂。”


他们都知道,百花缭乱对百花的粉丝们意味着什么,也知道百花达成这桩交易,会把张佳乐推向什么境地。


而张佳乐依然没有半分反悔的意思,只是望着前任上司的眼睛,无比诚恳地轻声道。


“对不起。”




“事都做绝了,道歉是最没意思的。我不会祝福你拿冠军,毕竟从此以后,就是对手了。你走后,战队一直收到粉丝来信,找人事部的人取一下吧,没准是百花粉对你的最后一点祝福了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“还有,孙哲平也来过一次。”


始终努力克制着情绪的张佳乐,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是不禁睁大了双眼。


“……孙哲平?”他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。


“就在你宣布退役不久后,他来俱乐部找过我,说去你老家跑了一趟,但你以前住过的小区拆迁了,问我要你现在的地址。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,对前员工的信息也有保密义务,所以没告诉他……”


张佳乐愣愣地听着,先是像浑身被液氮速冻了一样,随即又开始浑身发烫,心脏剧烈跳动。第四赛季后,联盟提高了选手待遇,后来他接下百花队长的职务,战绩不俗,薪酬也跟着水涨船高,在老家买了幢带一楼花园的大房子孝敬父母,而那时的孙哲平已带着手伤从职业圈里销声匿迹,自然没有机会告诉他知道。


他几乎能想象出孙哲平怎么都打不通自己的电话,捏着18岁时抄下的地址由北到南长途跋涉,却只找到一片颓败工地时的焦躁神情。


百花老板打开抽屉翻找了片刻,取出一张对折的便签纸递给他。


“他好像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似的,给你留了口信。”


张佳乐压抑着混乱的情绪接下来,打开一条缝往里瞄了一眼,方才还早有准备地极力保持着冷静与风度,现在却不争气地红了眼眶。


最熟悉不过的粗犷铅笔字力透纸背。




——你在怕什么?






百花老板默默等他对着那条早已过期的讯息感慨唏嘘完,爱惜地折成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收进口袋,又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
“最后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吧……张佳乐,百花对你来说,到底算什么?”




在第三次与冠军失之交臂的夜里,他也曾心如死灰地问过孙哲平类似的问题,对方的答案至今仍在耳畔萦绕着,挥之不去。


于是他也下意识地模仿起了孙哲平的句式:


“我在,孙哲平也在的时候,是世界上最好的战队。”


可他是张佳乐,永远做不到那种不由分说便向过去挥刀诀别的冷酷果断。




“等我不在了,就是回忆吧……最好的回忆。”




张佳乐弯下腰,向迁就了他的任性的前任上司,更是像挂在老板台后面墙上——自己效力了6年的战队队徽鞠了个九十度的躬,试图让眼泪倒流回体内。


他与孙哲平一起对骂着、扭打着、互相妥协着才最终敲定的队徽设计,在高处闪闪发光地回望着他。落花狼藉的重剑剑刃,环绕着百花缭乱的手雷花芯,组成一轮盛开的花的形状。是他最喜欢的洋红色。


那图案曾绣在队服的左胸前陪他们征战四方,曾贴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位置。




TBC



评论

热度(124)